慢活,才能感恩、得到更多!台大教授:時光留給最重要的人,是生活最美好的速度

慢活,才能感恩、得到更多!台大教授:時光留給最重要的人,是生活最美好的速度

示意圖,非當事人。圖/達志

曾經我在三十一、二歲時,有些自豪得意,我常是紅眼班機的空中飛人。為了陪伴當時的女朋友、後來的妻子小瑜,因我們兩人雖都身在美國,但相距數千里之遠,於是搭飛機來回成了最佳選擇,而我也總挑選那最晚的班機,依依不捨的離開。

特別上了飛機後,我並未入睡。因當時我身在矽谷科技業,正為工作打拚,且還一邊攻讀EMBA學位,於是當飛機坐穩後,我總是拿出作業,並搶在降落前,完成功課。

 

雖然熬夜未睡,卻覺得頗有成就感。江山美人,都兼顧了。

 

大概是如此習慣,讓我回到台灣教書後,仍總把出國行程,排得緊湊異常。最誇張的一次,有場遠在美國的研討會,我算準於當日清晨抵達機場,再幾乎分秒不差地到達會場,而等研討會響起結束掌聲時,我又宛如聽到起跑槍響,轉身衝刺,趕赴機場回國。

 

但幾年下來,卻漸漸覺得,有些「忙茫盲」。理論上,是獲得到了幾個小時或半天、一天的光陰,但怎麼好像卻失落了更多?

 

忙,才更要讓心慢

 

最初,我也試著說服自己:「沒辦法啊,工作本就這麼忙。」

 

不過,若我們經常與自己對話,或聽從建言,便容易明白,人生正是因為忙,才更要花時間讓自己「慢」。

 

故於幾次「慢」之中,我明白了真正的收穫。如後來的海外研討會,我會試著讓自己多留一天。因數字算不出的是,多留這二十四小時,對於往後的工作,竟有意想不到的功效。

 

原因很簡單,在多留下來的時間裡,我和其他與會的專業人士,共遊當地城市。於是,不僅見識了新的人文風光,更與相同領域的工作者,多了一份難得的情誼。

 

在不疾不徐裡,才能看得見深度。如當不同文化、不同背景,與相同的知識碰撞後,會有哪些不同角度、卻同樣精采的火花?這些心得,很難在一、兩個小時的演講中呈現或吸收,但透過結伴同遊,我們慢慢會看見,並漸漸互相啟發。

 

特別,當一同「玩」過、一同見識美景與美食,與僅僅一同出席研討會,那又是不同友情,於是當各自返國後,我們也會更常聯繫,在人生中互通有無。

 

慢,是一種刻意練習

 

但讓人好氣又好笑的是,即便理智上知道要「慢」,但實際行為上,卻需要不斷的練習。如我自二○一三年起,陸續參加國際六大馬拉松賽事。但最初幾回,我總覺得飛來國外跑馬拉松,難免耽誤職場正事,故總把行程壓縮到最緊,最好是傍晚飛抵,隔天凌晨就跑,跑完再衝機場。

 

但漸漸地,感覺還是少了些什麼。於是我又回頭,開始擁抱「慢」,如刻意於比賽日前後,多留下幾日空白,與一起練跑、一同參賽的好友們,體驗這座城市。

 

只是這回,還是不夠。除了欣賞賽道風光、城市人文,增進跑友間濃濃情誼外,總好像仍少了點什麼?特別當通過終點線,在那萬頭攢動、加油聲不斷時,好似少了一種聲音。後來我終於想明白,在響徹雲霄的歡呼聲中,我卻不見家人們的臉龐。

 

所以當二○一八年,跑完淒風苦「雪」的波士頓馬拉松後,隔年我決意,繼續參賽。但這一次,我特別詢問了即將就讀研究所的大兒子:「要不要跟爸爸一起去?你來幫爸爸加油吧?」大兒子欣然同意。

 

於是整趟旅程, 不僅只是一場馬拉松。我們父子先一同觀看大聯盟比賽與NBA球賽,然後我也安排參觀耶魯大學,以及我的母校麻省理工學院,與頗負盛名的MIT多媒體實驗室,當然,在地美食、龍蝦大餐,也是必然造訪的行程。

 

一直到我們父子抵達波士頓的第五日,才是正式的馬拉松賽事。二○一九年的波馬,起初略有小雨,但很快放晴,我得以享受賽道風光,而最為不同的,當是在終點線前,我看見了兒子的身影,並在他的吶喊加油聲中,跑進終點。

 

賽後隔日,我要飛回台灣,而大兒子則要繼續展開他的紐約之旅,一探美國的人文風光。或許我的馬拉松棒子,甚至世界觀,就在「慢」之中,傳承給了大兒子。

 

回國後,我在自己的網路日記上,以八個字總結這趟旅程:「父子同遊,快樂無比。」

 

我這才發現,波士頓馬拉松雖有跑完,但似乎早已不是主角,我因「慢」,得到了更多。

 

慢,才能感恩

 

慢,能夠父子同遊,慢,也才更能夠回頭感恩。特別當我們踏入職場,當我們成家立業,當我們的孩子成長時,那麼無可避免地,我們的父母也正逐漸衰老。

 

而常常父母的老,我們竟沒有察覺。一來父母不願我們擔心,總是報喜不報憂,二來我們工作繁忙,稍得空時,也總忙著陪伴孩子、妻子,這些雖是生活真實,但也掩蓋了人生最重要的事:父母最需要的,正是我們的陪伴。

 

能有固定時間與父母相伴,當是最好,但我們即刻能做的,更是邀請父母,參加一段我們原本就有的旅程。如職場上的員工旅遊,很多人會帶男女朋友,或是妻小同行,但其實,那不也正是邀請父母的最佳時刻?如我自己,便把握機會創造三代同遊的珍貴記憶。

 

二○一九年夏天,台大EMBA、我帶過的導生班,舉辦三天兩夜的活動,過往我們都是帶著孩子同行,但特別那一回,包含我母親,共有四、五位長輩,一起同遊。

 

旅行的挑戰之一,是我兩個長大成人的兒子願否同行?這點我原先也拿捏不準,但是當我告知他們,這回奶奶很難得也會與我們同去時,兩個大男孩都開心不已。

 

挑戰之二則是,三代同遊會不會順了姑意,逆了嫂意?當年齡大不同,喜愛也應該不同。所幸主辦同學心思周到,如同是登山踏青,卻區分為路跑鍛鍊組與愜意散步組,於是眾人都能樂在其中,且於第三日活動,更安排了不分年齡,都能同樂的農村生活體驗。

 

於是,我看見了母親的笑容。母親因有幾位與她年齡相仿的長輩,可以閒話家常、天南地北,但我想她老人家更開心的當是那幾日,兒孫都在她左右,如此空間,讓她回憶起了過往,帶來了心靈上的溫暖。

 

太快的人生都讓我們忘了曾經,甚至是當下。

 

不妨就「慢」下來,與父母去吃一頓晚餐吧,也不要急著走,且珍惜這一餐的時光。

 

並用心看看他們的臉龐、瞧瞧他們的動作,也許我們會看見不同,明白更多。

 

為慢而快,適時鬆緊轉換

 

說完了「 慢」, 還是得談一談如何「 快」。因為若沒有「 快」, 人生也很難「慢」。如在二○一八年下半年,是我行事曆滿檔的期間。原因是,我出任台大副校長一職,而且原先的行政工作仍在,仍有管理學院院長的職責在身,其中忙碌,可想而知。

 

特別我的一群跑友、馬拉松同好們,都十分「同情」我。他們深知,練跑必得花大把時間,且不進則退,若無時間鍛鍊,那身手必然退步。

 

但讓眾人吃驚的是,在最為忙碌的期間,我的總跑量竟不減反增。每月練跑超過三百公里,甚至於十二月,我更跑了三百六十五公里,而在比賽賽道上,竟還打破了自己的最佳紀錄。

 

能如此辦到的關鍵,正是我比之前更加勤快、更加懂得割捨。如於清晨六點起床後,我就摸黑練跑,然後準時上班,當工作一整天,晚上七點左右,天色暗下時,我則再去跑上一輪,且拜運動流汗之賜,到了晚上總是睡得特別香甜,如此周而復始罷了。

 

有趣的是,許多人都以為練跑是件苦差事。但其實,將運動安插於工作之間,如此不同鬆緊轉換,反倒成為大腦的最佳休息。甚至更有趣的是,許多原本卡住的難題,我竟都是在運動中或沖澡之際,「自然」有了新的想法,豁然開朗,讓大腦重新開機。

 

「人生,就該浪費在美好的事物上。」我頗為同意這句話,但這句話沒說的是,要能有時間「浪費於美好」,就必須「割捨不重要」,故我在最忙碌的期間,仍保持充實書籍新知,但甚少慢條斯理的看電視。

 

我們若能先明白,生命要留給哪些美好,自己心甘情願為何而「慢」,是要陪伴家人、伴侶或是鍛鍊健康?那我們的其他動作,就會自然快些,少上許多時間。就像,我年輕於美國、跳上紅眼班機時,雖總是很趕,卻每每甘之如飴。因為最美好的時光,我總保留給人生最重要的人。

 

 

練習享受「慢」,練習為「慢」而快。

 

那便是生活,便是最美好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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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摘自《人生第二曲線:台大教授郭瑞祥的人生創新學》,天下文化出版,郭瑞祥, 陳建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