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的幾個關鍵密碼是以下幾個字:碎片、誘惑與痛苦。
碎片? 關於作家夢的碎片,我思考了許久,為什麼是碎片,而不是初心、拼圖或是實現?我不一定對,但我想「碎」這個字或許道盡了年少時想當作家的夢被父親點醒現實時便碎了,然而那流在心裡充滿情感的血液只能在某些相似的場景時稍微澎湃了一下,但實務世界的運營管理如瞬息萬變的戰場,有誰看過在壕溝裡還能拿筆出來寫下詩情的官兵將士?
因此碎片便是一種必然與不得不。但從我看來,碎片不是單純的碎片,他是一個連續的函數內含著不變的少年,也許當時也是與父親起了點爭執的中學學生?這便不可得知了。
2020我開始重新寫作,距離我拿到台北市文學獎的年紀大概過了30多年,距離我完成人生第一部小說也隔了20多年,那為什麼不寫了呢?仍然是這個太過匆忙的世界及以理性邏輯為主的高科技產業看似不需要也不重視這個特質與能力,那為何再寫?其實答案很簡單,就是為了自己!
與自己對話梳理心情及整理知識很愉悅,且意外在LinkedIn上發表獲得許多共鳴之音並幫助到許多人,那更是令我感到無比的快樂。於是所有的痛苦,也有了一點積極光明的意義。
誘惑?我想這就是張忠謀先生如此與眾不同的點,在德儀當年新董事長夏伯特為了建功,受到消費性產品市場的誘惑以及在台灣產業記憶體的誘惑,#其實經驗曲線裡沒道盡的仍然是人文底蘊的哲思與核心價值的體系,之所以能擋住誘惑,其實是張忠謀先生令人崇敬的價值觀及作家魂背後,我認為浩瀚的情感與其縝密的邏輯恐怕伯仲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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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苦?張忠謀的淚究竟為何是關鍵?
英雄是不流淚的印象如同戴上荊棘的冠冕,罩著東方傳統的男性一種有淚不輕彈的孤獨隱忍,而待卸下光榮戰役的盔甲想細數從前時卻也已不再年少,如同那辛棄疾筆下的愁,到最終成了天涼好個秋,正是張創辦人道:寫自傳算是重新活過,但並不是把重新活過的都寫下來,這樣太痛苦了。
老年的淚雖比中年淚少一些,更不如少年的淚,但過境千帆之後的體會甚深,那淚的濃度恐如中學時做的過飽和實驗,早已過了能乘載的極限,只是張忠謀將極限的邊界又繼續的擴張、擴張,再擴張。
這樣的苦,確實太苦了,但卻是一個「親自動筆」而非有寫手代筆的「作家」才會懂的,因為要再活過一次便得重新再嚐過一切,那個意興風發的少年、登頂封王的中年以及再創奇蹟的老年,而其中必定得再重現一次痛苦,方能萃取出智慧的結晶。痛苦不是不寫,而是過了,再回看時僅是在雲淡風輕之中憶及往事,而一切都已過去了。
或許有點心疼自己卻也是為自己喝采,但英雄不流淚,真流淚也恐嚇壞他人,因為終究絕大多數的人不會懂的那份孤寂,更與誰人說?
2024年台積電運動會,張忠謀創辦人引用了莎士比亞《亨利四世》劇中的一句話:「戴著皇冠的頭,是一個憂慮的腦袋(Uneasy lies the head that wears a crown)。」我想是很有智慧地略略分享了他的痛苦,而這段話有為者亦若是。
但,我真正想讀的卻是最痛苦的隱藏篇章,或許也會給許多高階經理人一種不需言明心有靈犀的觸動與鼓勵。真正令前仆後繼想要追隨張忠謀成功腳步的人嚮往的是鎂光燈下的焦點,但就如同這則廣告一樣,你準備好要當飛人了嗎?那請做好非人的苦練。
(作者為台積電慈善基金會執行長、國立清華大學職場溝通學教授、Linkedin 2024亞洲大中華區最有影響力TOP10人物,本專欄同步刊載於彭冠宇linkedin ,未經同意請勿轉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