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閒聊,我問同事娜姐:「一個人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才發現自己已經長大了的?」
娜姐思考了幾秒,回答道:「就在即使受了委屈也會不露聲色,再難過也會保持笑容的那一刻。」
原來,我們都已經長大,不再是因為有家人庇護而毫無顧忌的孩子了。
那一天,娜姐和我說起她的過去。畢業那年,娜姐在一家公司做文案策劃。因為她有相關工作經驗,再加上她為人低調和不錯的人緣,公司上下都很看好她。
某天下班,娜姐和閨密一起逛街,卻發現男友劈腿了。
說到這,娜姐沉默了好久,我試探性地問:「那後來呢?」
娜姐半晌才開口:「後來,我找他理論,再後來我們分手了。為了陪他,我辭掉了在杭州的工作,真沒想到,人心變得太快了......」
娜姐強忍住淚水,接著說:「就在那個晚上,老闆再一次打來電話讓我去加班,我告訴自己,一定要控制好情緒,不許再哭,可是就在我整個人昏天黑地的時候,家裡又打來電話,說我爸突然摔倒,被醫院診斷為腦血栓。那種感覺,真的是對這個世界沒有眷戀了,我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
工作上的巨大壓力、家人的安危、破碎的戀情,都像大山一樣壓得她喘不過氣。她除了哭,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一切。
家人勸娜姐不要回來,在公司好好工作,可她整天在淚水裡度過。後來,公司特地為她安排了休假,卻遲遲不讓她上班,最後工作也不了了之了。
從那以後,娜姐再也沒有在人前哭過。即使忍不住,也會跑到一個無人的角落大哭一場。哭完了,就擦乾眼淚,洗把臉,不讓任何人察覺到自己的淚痕。
娜姐說:「這些年,我們都在不露聲色的同時長大了。即使天崩地裂,我們也要在人群之中做一個超人。」
悟空問答裡有一個熱門話題:明明過得不好,卻要騙父母過得很好是一種什麼樣的體驗?
其中有一個回答讓人淚目:
「我在二零一零年患了腎病綜合症,因為這個病,媽媽一夜之間頭髮掉光了。
這個病非常纏人,最有效的治療方法就是吃激素。激素的副作用很大,尤其是生育方面,只要代謝不出去就生不了孩子。
「從二零一零年到現在,我的病情復發了三次,每次都是我自己住院,自己照顧自己,不敢跟父母說,就是怕他們擔心。趕上晚上,回家跟爸媽視訊,就說最近工作很忙,也總加班,而實際上是每天奔波在家和醫院之間。
「二零一四年元旦病情復發的時候,正巧我媽媽從農村來我這裡待著。每天我都要裝作去上班,然後去圖書館坐一天,下班時間再回來,我怕我不上班她會發覺我的病復發了,就這麼瞞著她。」
無獨有偶,還有一個引人共鳴的回答是:「我是懷孕的時候失業的,那個時候不想讓爸媽操心,就一直騙他們我還在上班。
「為了讓他們相信我還在上班,我每天都按照上下班的時間出門,然後就到附近的商場去坐著,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到孩子十個月,我找到了新的工作,才敢告訴爸媽,也只是告訴他們我換了一份更好的工作。」
為了不讓父母擔心,長大後,我們都變成了一個愛說謊話的孩子。
以前,我們總愛在父母面前說自己沒錢了,而如今我們長大了,卻總說自己還有錢。以前,我們總愛買東西價格往高了報,而如今我們長大了,為父母買再貴的東西也總說花不了多少錢。以前,我們受了欺負總愛躲在父母懷裡,而如今我們長大了,受再大的委屈和責難,也只會默默承受,還假裝輕鬆地在父母面前保持笑容。
這就是長大,一個把哭聲調成靜音的過程。
在二零一八年坎城廣告節上,泰國勵志短片《Tiny Doll》榮獲健康獅金獎。
《Tiny Doll》講述了一個嬌小柔弱的女孩,常常被同學們欺凌,最後戰勝自卑,摘取MMA桂冠的故事。
種種欺凌沒有讓她一蹶不振,而是漸漸激發了她的鬥志:「我意識到我並沒有那麼脆弱,我可以變得更強。」
後來,女孩用綜合格鬥來保護自己不受欺負,同時讓自己變得更加堅強。在這條無比殘酷,甚至有些殘忍的道路上,她見過太多的強者,也漸漸戰勝了內心的恐懼:「儘管我覺得累,但我還是始終堅持著,如果想成為冠軍,就必須為之奮鬥。」
片子的最後,已是MMA 冠軍的她,從鏡子裡看到了當時受盡欺凌的自己。最大的敵人是誰呢?原來,是那個曾經不夠堅強,一受委屈就哭的自己啊。
小時候,我們愛哭也愛笑,甚至要在公眾面前展露自己的情緒,唯恐別人不知道。長大後,我們開始變得不露聲色,把所有的情緒都隱藏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然後一個人默默地扛下這一切。
太宰治在《人間失格》裡說過:「在所謂的人世間摸爬滾打至今,我唯一願意視為真理的就只有這一句話:一切都會過去的。」
為什麼「放棄」兩個字有十五個筆劃,而「堅持」有十六個呢?
那是因為,堅持比放棄多一點,一切就會變得不一樣。
(本文摘自《我那麼拼命,就是不想平庸至死:跨越迷茫、怯懦、憂鬱、不安、焦躁的勇氣,變成更好的自己》,幸福文化出版,慕新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