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心愛的家人做一道拿手料理!味道代表著「想念」,媽媽做的菜為什麼一直留在腦海裡?

為心愛的家人做一道拿手料理!味道代表著「想念」,媽媽做的菜為什麼一直留在腦海裡?

食物—以及某些菜餚或口味帶來的長期記憶—也跟我們照顧彼此的方式緊密連結。因此,當我們需要做些事情、想表達我們的愛時,就會提供一些食物。

食物的微妙之處在於,在那些擁有華麗巴洛克風格裝潢、過於考究的地方所品嚐到的,絕不是最令人難忘的。

 

如果你問人們最難忘的一餐(事實上,我已經問過這個簡單的問題數百次了),永遠不會得到在NOMA 或其他米其林餐廳享用晚餐的故事。M.F.K.費雪寫道:「美食始終與其姐妹—愛的藝術聯繫在一起。」

 

人們總是記得有「愛」的地方。我們與食物的關係,和我們個人關於友誼、同伴和愛的經歷共享著同一張地圖。

 

我談的不只是在塞納河畔的浪漫晚餐,而是還包括了滋養親友之間熱烈感情的餐桌,那些擠滿了人的餐桌。

 

當我們想著、做著和吃著已逝之人曾為我們做的食物時,那是一種記憶形式,可以立刻啟動我們所有的感官。

 

咬一口黏呼呼的肉桂捲、薯餅的裂紋、嫩牛腩的口感、在髒污食譜邊緣的潦草筆記……這些都是記憶的印記,這提醒了我們曾有的一段關係,也許不是因食物而形成的,卻是以食物為一種見證而展開的。

 

珍娜十四歲時,她的爺爺因中風而過世。在他最後一次來訪時,一如往常地把珍娜家的冰箱塞滿了他用自家蘋果製成的蘋果醬。除了珍娜,沒有人真正喜歡那蘋果醬:弟弟覺得口感太厚實了;爸媽覺得味道太甜了。

 

珍娜雖然處於自戀的十四歲,但她發現爺爺在去世後仍能滋養和照顧她,是非常有意義的。她仔細分配了最後一批蘋果醬,這上面有爺爺親手仔細標記的製作日期。

 

每次吃的時候,她都想到他用患有關節炎的手剝皮、切碎、攪拌,小心翼翼地裝入罐中的畫面。在他去世後一年,珍娜吃完了所有的蘋果醬,但留了其中一罐。

 

珍娜決定留下這最後一罐蘋果醬。她不想要吃下最後一口爺爺親手製作的食物。

 

她不知道幾十年來那罐子裡變成什麼樣,但每年秋天,珍娜都會收集蘋果,和女兒一起削皮、切成薄片,製作蘋果醬。每年秋天,她都會告訴女兒關於她爺爺的故事。

 

對著名的西班牙廚師荷西.安德烈斯來說,西班牙海鮮燉飯可以說是他所製作最重要的一道菜。

 

許多人認為它是西班牙的國菜,而這道菜也與他作為廚師的個人故事密切相關。然而,現在當他製作這道菜時,他會想起一個名叫大衛的男孩。

 

荷西在華盛頓特區的杜邦農民市場遇到了十六歲的大衛,他們在那裡尋找更多大衛可以吃的蔬菜。大衛患有惡性腦癌,需要改變他的飲食習慣,使身體足夠強壯以對抗癌症。

 

「我們一起在市場上購物,挑選我需要的食材,向他展示如何製作一種他會喜歡的蔬菜燉飯。」

 

荷西說。那天晚上,他們在荷西家的後院一起煮燉飯。

 

「大衛對烹飪和食材非常熱情—他甚至會像我一樣對著食物說話,」荷西說。

 

「他非常欣賞食物和生活。儘管他受病情所苦,但他從來沒有想過特殊的治療,總是想著回饋他人。當他被問到聖誕節想要什麼時,他說要把他的禮物送給在醫院見過的其他病童。當喜願基金會讓他許一個願望時,他說要把機會送給其他人。」

 

那天之後的幾年裡,大衛和荷西仍然是好朋友。「我在二○一二年春天,他離世前的不久去醫院探望他,當時他一直告訴我,他等不及要趕快好起來,這樣他就可以再煮飯、再吃飯了。他靠著對食物和烹飪的熱情而活著,這真是太奇妙了。」

 

荷西記得,在大衛的葬禮上,「數以百計的親友聚集在一起,分享有關海鮮燉飯的故事和盛宴,就是我們第一次見面時在我家後院做的那道菜。

 

我在心裡告訴自己,這是一個派對,我很高興,因為我打從心裡知道大衛希望這樣,看到朋友和家人因為一餐飯而團聚在一起。

 

當我走的時候,也希望能像那樣。我將永遠帶著大衛的精神。他是一個無私、充滿熱情的年輕人,他每天都仍然激勵著我。

 

我每次做這道燉飯時都會微笑並想起大衛。我想,天堂裡的天使能有像他這樣的廚師,真是太幸運了。」

 

荷西的烹飪技巧經常受到媒體盛讚,但他的美食在二○一七年秋季因為另一個原因而成為頭條新聞。荷西不滿總統和其他美國非營利組織援助波多黎各(受颶風摧毀)的方式,於是他包下船隻,前往群島為飢民服務。

 

他找到了一種方法來提供數百萬份熱食,包括海鮮燉飯和三明治。正如一份報導所說的,「自颶風發生以來,沒有其他任何一個機構—紅十字會,救世軍或任何政府機構—提供更多新鮮烹調的食物,或者以這樣細心的照料方式做到這一點。」在我看來,大衛如果在世,這就是他會做的事。

 

凱瑟琳.弗林也許是最接近現代版茱莉亞.柴爾德的一位。她在三十六歲時被任職的企業解僱,之後收拾行囊,前往巴黎實現終身夢想:進入巴黎藍帶廚藝學校(Le Cordon Bleu)就讀。

 

她在《巴黎藍帶廚藝學校日記》(The Sharper the Knife, the Less You Cry)這本引人發笑且內容華麗的紐約時報暢銷書中記錄了她的故事。現在,她致力於教授社會經濟各領域的人們在家做飯。

 

幾年前,她和母親參與一次書籍宣傳的巡迴之旅,兩人在北卡羅萊納州的一家咖啡館吃早餐。「女服務生送來幾片大片餅乾和一個冰過的小碟子,裡面裝滿了柔軟的甜奶油,還有一小碗黑莓醬。母親一邊和我聊天,一邊把奶油和果醬塗在餅乾上。然後她咬了第一口,眼睛突然睜大。她放下餅乾,開始哭了起來。」

 

凱瑟琳驚慌失措,問母親出了什麼事,但母親只是忙著從包包挖出面紙來。幾分鐘過去了,才能解釋剛剛是怎麼一回事。「這種味道就像我爸爸的果醬一樣,」她的母親靜靜地說,一邊輕拍著眼睛。

 

凱瑟琳的母親多年來一直試圖複製他的果醬,但總是不對。凱瑟琳的祖父從沒寫下任何細節,沒有人能捕捉到那種味道。「這讓我突然好想念他。」她說。

 

凱瑟琳懂的。她十三歲時就失去了自己的父親。從那以後,她每天都很想他,尤其是在她人生重大事件:畢業典禮、婚禮之時。

 

「如果現在可以與他簡短地說兩句話,我會問他做的雞肉和餃子的祕方是什麼,」凱瑟琳說。過去三十年來,她一直試圖按照他的方式來製作。「這很不理智,但我的心裡某處深信著,如果我把這個食譜弄對了,就可以讓他回到我身邊,哪怕只是片刻,哪怕只是一小口。」

 

食物—以及某些菜餚或口味帶來的長期記憶—也跟我們照顧彼此的方式緊密連結。因此,當我們需要做些事情、想表達我們的愛時,就會提供一些食物。

 

食物是我們滋養身體和滋養彼此的方式,因此當所有人完全停止吃東西,只能站在一起無所事事時,會讓人感覺很不對勁。獲得詹姆斯比爾德基金會大獎的廚師茱蒂.亞當斯的家人每年都會聚集在鱈魚角,吃大量的玉米、龍蝦和番茄。

 

但是有一年,她的父親只能喝點湯,其他幾乎都吃不下。奶油蘑菇湯是他最喜歡的,所以茱蒂做給他喝。「第二個禮拜,當我們回到波士頓時,我必須用勺子餵他喝,」她說。

 

第三個禮拜時,他時而清醒、時而昏迷。「我坐在他的床邊,手裡拿著一碗冷湯,努力不讓眼淚流下。我母親碰碰我的手臂,告訴我說:『沒關係,親愛的。他只是不想再喝了。是時候停下來了。』時候到了,該停下來了。」

 

食物給了我們生命,相當於陽光之於植物。在許多文化中,禁食被視為一種實踐死亡的方式。隨著我們的身體開始死亡,有一個像大自然一樣古老的發條裝置就會被啟動。

 

最先失去血液(續航動力)的器官是消化道器官。

 

我們優異的生物系統知道要將血液重新繞道輸送到大腦、肺臟、腎臟和肝臟,因此,飢餓和口渴感會開始消失。

 

我知道這些訊息像圖畫似地不好懂,但如果我們開始接受自己和所愛之人的身體上發生的事實,就更可能專注處於當下,即使是在最困難的時刻也一樣。安寧關懷護士分享的常年智慧之一,就是讓我們所愛之人知道:當時候到了,離開我們是沒關係的。

 

許多臨終過程都是因為「需要為家人活著」而被延長。

 

讓所愛之人知道你不會有事,這是難以想像的困難,但卻可以減輕對方所受的苦。總有那麼一天,我們都不再需要食物了。

 

掌握樂活資訊,點我加入幸福熟齡LINE好友

點我加入幸福熟齡FB粉專,健康快樂每一天

 

(本文摘自《那些生命中的美好與失去,我們邊吃邊聊吧》,高寶出版,邁克‧赫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