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麼了,30年的家暴婚姻不敢逃?一個故事告訴你:生氣很重要,別再當濫好人

她怎麼了,30年的家暴婚姻不敢逃?一個故事告訴你:生氣很重要,別再當濫好人

這三十年的婚姻,每當前夫對她辱罵,安娜總是低著頭、縮著身體,彷彿整個人凍結住。後來我也理解,更了解安娜後我發現,原來這樣「縮著身體的凍結狀態」對安娜來說一點都不陌生,在父親的面前她也是這樣。

不仔細去傾聽憤怒,可能就會讓他人繼續越界,繼續用你無法接受的方式對待你。

 

當你不願意去感受生氣,不讓自己的聲音被聽見,這些不滿持續累積,可能會造成更嚴重的後果。

 

今年快六十歲的安娜,前陣子剛離開一段長達三十年的受虐婚姻。在這段婚姻裡,她全心全意撫育三個孩子,為整個家張羅打理一切。但是在她的前夫眼中,她什麼都做不好。

 

「我每天無時無刻都在擔心自己是不是做錯事,一點小事只要不合他的意,他就開始對我咆哮辱罵,而且一罵就是十幾二十分鐘。這些辱罵天天都會發生,如果回嘴只會更糟糕,我只能待在那裡等他罵完。」

 

很多人提到家暴時,只會想到肢體暴力,但是這樣的言語和精神暴力,也算家暴的一種。

 

這三十年的婚姻,每當前夫對她辱罵,安娜總是低著頭、縮著身體,彷彿整個人凍結住。後來我也理解,更了解安娜後我發現,原來這樣「縮著身體的凍結狀態」對安娜來說一點都不陌生,在父親的面前她也是這樣。

 

凍結狀態從童年開始

 

從六歲開始到國中,安娜每天放學回家,爸爸總是不斷貶低羞辱她:「你這個白痴、智障,你怎麼這麼笨!」爸爸看著她的眼神總是充滿厭惡與噁心。對小女孩安娜來說,每當父親一說話,她就會進入凍結狀態——低著頭、縮著身體,她很想消失不見。

 

讓小女孩安娜更困惑的是,爸爸像個雙面人。記憶中,經常有一些叔叔來家裡看美式足球賽,而爸爸在這些叔叔面前總是有說有笑,好像變成了另一個人。

 

不僅如此,爸爸對安娜的哥哥們也疼愛有加,會教哥哥打棒球、踢足球,哥哥的球賽也都會出席。但是對於加入田徑隊的安娜,爸爸從來沒有出席過任何一場比賽。「爸爸在這個社區是很有聲望的人,但是對我來說,他是個惡魔。」安娜說。

 

我工作的機構專門做創傷治療,在這裡,我看見了經歷各種創傷的個案——童年虐待、家暴、父母親嚴重忽略、目睹親人被殺、父母有藥物酒精成癮問題……等等,這些由「人」造成的創傷之所以劇烈,是因為它摧毀了人與人之間最基本的信任和連結。

 

對小女孩安娜來說,本來應該保護她的父親卻成了痛苦的來源。她對父親來說是隱形的、被討厭的,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安娜有著強烈的自卑感,她覺得自己一點都不重要。

 

我看到將近六十歲的安娜在提到童年時,肩膀微微向前拱,纖細的身體縮了起來。我似乎看見一個六歲女孩緊縮著身軀,在沙發上顫抖著。

 

當安娜描述父親如何對待她時,我也感受到我的臉頰脹熱、胸口緊繃。我光聽到這些都覺得生氣了,然而安娜卻用非常平靜的語氣描述這一切。我很好奇,她的憤怒在哪裡?

 

我怎麼可以對父母生氣?

 

「安娜,你願意觀察一下身體有哪些感受嗎?」每一次諮商會談,我都會引導安娜去接近情緒。

 

安娜閉上雙眼靜靜感受。過了一會兒,她開始哭泣:「我的胸口很沉重緊繃,我覺得一位孩子經歷這些很悲傷。如果我自己的孩子被這樣對待,我會很心痛。」我給安娜時間和空間好好哭泣,這些淚水是累積許久的哀傷。

 

安娜持續哭泣一段時間後,整個人平靜下來。我邀請她再回去觀察悲傷:「請你和胸口沉重的悲傷感再一起待一下下……如果『悲傷』有個圖樣或形狀,你覺得是什麼?」

 

安娜閉上眼睛,再次感受悲傷。「那個悲傷是十歲的我,她穿著紅色洋裝和淺藍色靴子。」我問安娜,能不能邀請這位小女孩一起坐在諮商室裡。安娜拍拍沙發旁的空間,讓她的內在小女孩坐在那裡。

 

當個案能夠把「自己」和「情緒」分開,就可以理解到情緒只是一部分的自己。當安娜能夠邀請「十歲的小女孩」坐在身邊,安娜就變回了大人(現在近六十歲的自己),就能用大人的眼光和能力去處理創傷。

 

在做創傷治療時,並不是要讓個案變回那位受創的小孩,而是要幫助個案能夠一隻腳踩進創傷的「過去」,另一隻腳穩穩地站在「現在」,用現在的自我去處理過去的創傷。

 

安娜讓自己感受悲傷,而我很好奇,她對父親還有哪些情緒?於是我邀請她再度進到自己的內心世界,看看有沒有其他情緒需要關注。

 

她閉上眼睛,做了幾次深呼吸後說:「我的胸口感到很憤怒,如果我的前夫敢像我爸爸這樣對待我的孩子,我一定會殺了他!」

 

看到安娜終於感覺到憤怒,我其實很開心。「憤怒」是安娜童年時期從來無法去感受的情緒。我邀請安娜和心中的憤怒再待久一點。

 

但很快的,安娜的肢體訊息改變了,她開始解釋:「我現在知道我爸爸也有自己的困難,他有創傷症候群,沒有辦法好好對待我。我也知道他改變了,在我生孩子之後,我爸爸變成一位和藹的祖父,他對我的孩子非常好。我知道他用這些行為來彌補我,而且我們後來關係很好,變得很親密。」

 

回到前面介紹的「情緒變化三角」,當核心情緒要冒出來時,防衛機制就像拿著盾牌的士兵把核心情緒壓下去。

 

當安娜的憤怒慢慢升起,她的防衛機制就出現了。「幫父親的行為合理化」是安娜的防衛機制,她會說:「爸爸這樣對我是有原因的,我不可以對他生氣!」

 

諮商中,我看到許多個案不敢對父母親生氣。他們告訴我:「我怎麼可以生爸媽的氣?他們這麼辛苦把我養大。」

 

好像一旦對父母生氣,就會否定父母一切的好。但是,人並不是非黑即白,人很複雜,每個人都有許多面向,有一部分的你可以對父母很憤怒,一部分的你對父母很感激,另一部分的你因為父母的行為感到受傷,這些都是可以同時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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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摘自《療癒,從感受情緒開始》 留佩萱著,遠流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