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法國女人,總是如此優雅、不費力?忠於自己,無論幾歲都能美麗自信

為什麼法國女人,總是如此優雅、不費力?忠於自己,無論幾歲都能美麗自信

法國女人真的是世界上最神奇的生物。我常常坐在咖啡館,像個中情局派來研究敵人的祕探,盯著她們,就這樣坐一個下午,恨不得把她們的一舉一動刻進硬碟裡,再利用頂尖的生物科技,打入自己的DNA。

旅行中我常遇見各式各樣、各種年紀的法國女人。她們是足以威脅到周邊女人生存的外星生物,讓人又愛又恨,又驚又嘆。從此我立誓研究法國女人的一切,她們穿什麼,她們吃什麼,她們用什麼,她們叼菸的手勢,她們握酒杯的方式。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總覺得有一天我如果能說一口流利的法語,穿著所謂「不費力」(Effortlessly)的裝扮,我也能和法國女人一較高下。

 

然而我實在太天真了。那個下午,我拖著三十多公斤重的大行李箱匆忙笨拙地往前衝刺,腳下踩著被泥土髒透了的球鞋,髮絲因為跑得滿頭大汗而凌亂地黏在臉上,一邊還拉著因為吃太多把下半身卡太緊而行動不便的牛仔褲。

 

當時的我,就能感到身後整個月台眾多法國女人投射過來的眼光:「看!有一個外星生物正在我們的花園裡橫衝直撞!」我根本無法顧及形象,現在最大的目標,就是確保我和我那三十公斤重的行李箱,能順利趕上火車,前往巴黎的下個目的地。

 

我像極了一個深怕搶不到特價品的失心瘋東方女,在撥開了一堆金髮高挑的法國女人時,胃裡還殘留著過多的可頌、起司和葡萄酒。我一路成功殺向了九號月台,喘著氣、流著汗站穩後,得意地、驕傲地彷彿覺得自己贏得了一場民族戰爭。

 

然而這時,她就這麼不急不徐地抬著頭、挺著胸,慢慢地,走過我面前。

 

黑色的短髮優雅整齊的貼在臉上,氣定神閒的步伐,彷彿就算遲到了,火車也會停下來等她。細白的手指不費力地拉著輕巧的行李箱。

 

那個小小的行李箱裡,裝著她一生的美麗祕密。約莫四十多歲的年紀,仍有穠纖合度的身軀。優雅的針織衫底下藏不住她彈性光滑的肌膚;鉛筆裙下,是胖瘦得宜的小腿。

 

而且,她還牽著一隻狗!是的,就算趕火車也能優雅地像在杜勒麗花園溜狗。而她的狗,和她一樣纖細!

 

她就這麼毫不費力的擊潰了我。

 

她優雅輕鬆的走著,腳步停在我身前。月台仍是一樣亂哄哄,火車還是飛快地停靠又啟動。她用手指輕巧帥氣地從包裡掏出一支菸,修得整齊的指甲,在灰色的月台上形成一抹漂亮的紅。她點燃那支細長的香菸,深吸一口氣,嘴角輕揚,看著遠方;那一刻,我感到世界因她而停止了。

 

忙亂的火車月台,吵雜的報時廣播,來來往往的人們,都因她而靜止了。好像大家都說好了,停!再怎麼急,也要等她抽完菸再走。

 

我就這樣著迷地看著她。她的狗,抬頭看了我一眼。

 

法國女人就是這樣,不管身在何處、做什麼事、以什麼樣的打扮,總是輕鬆毫不費力。

 

我對「不費力」的這種生活和時尚哲學充滿了好奇,究竟是什麼樣強大的內心以及自信,可以總是不在意她人眼光而任性妄為。

 

在出門旅行時,法國女人不論走到哪裡都能用一只輕巧的小包Travel light,一副「不管怎樣,這卡就是我了」的氣勢。我呢?走到哪裡老覺得自己會在某些時候因為沒有某樣東西而活不下去,總是大包小包的出門。

 

當我汗流浹背地拉著二十公斤重的大行李箱走著,輪子卡在石板路上「卡卡卡」的聲音迴蕩在廣場中令人尷尬。而法國女人拖著輕巧的行李優雅地從我身邊穿過,「卡卡卡」的迴聲響起,是她的高跟鞋。

 

當我坐在咖啡館裡,把頭埋進偌大的包裡,翻過口香糖、充電器、眼藥水、護手霜、面紙,最後終於找到了手機準備拍照,法國女人早就坐定位,從她的迷你包裡掏出了她僅有的香菸、口紅和一本書,坐在那裡優雅的讀著。

 

當我旅行時想把全身家當帶在身上,好讓自己能安然地不錯過一花一物的風景,法國女人走到哪裡,卻是讓自己成為那一道風景。太令人生氣了!

 

而且她們還很瘦。

 

「我從不節食,因為我不會胖!」在一個派對的晚上,有個法國女人對我這麼說,當場我嘴上微笑著卻很想立刻把盤子上香氣撲鼻的諾曼地蘋果派丟進垃圾桶裡。

 

在法國旅行時,我常常不明白,這樣的食物究竟如何能養出這麼多美麗的女人。

 

大量的起司、大量的甜食、高膽固醇的海鮮和各種醬汁燉煮的肉類,是每餐必備基本款,更不用說餐餐都必須搭配各種紅酒、白酒、粉紅葡萄酒。除此之外,法國晚餐近晚上九點才開始,一路吃到十一點。

 

這樣吃,怎麼可能不成為有高血壓、痛風、高體脂肪的胖子呢!可是真的沒有。我身邊的法國人,尤其是法國女人,依然纖細優雅的大啖高脂肪、高熱量的各種食物,這件事真的太神奇了。

 

當我在算計著熱量不敢碰眼前的馬卡龍時,法國女人用著她纖細(並且塗著漂亮指甲油)的手指拿著那個該死的粉紅色小圓餅,張大眼睛問我:「你怎麼可能不吃這可愛的小東西?」

 

當我在家辦趴,做上十道菜,像個黃臉婆在廚房流著汗廝殺奮戰時,法國女人在家裡辦的趴,是穿著洋裝和蹬著高跟鞋、展露著迷人微笑問:「親愛的,你今晚開心嗎?」當我克制自己第四杯紅酒快要醉倒在廁所嘔吐時,法國女人拿著她的第七杯紅酒開懷的噗哧一笑倒在男人的懷裡。

 

太可惡了,那些美麗性感、不會發胖又喝不醉的法國女人!

 

後來我才明白, 法國女人能這麼恣意妄為, 是因為她們沒有「罪惡感」。她們甚至不知道什麼叫「罪惡感」。而我們?我們常因為各種事感到罪惡。因為太早下班感到罪惡,因為沒時間陪家人感到罪惡,因為沒存錢感到罪惡,因為白天多吃了一盤炸雞而感到罪惡。

 

我們克制自己的慾望,抨擊自己的放縱;而在當慾望的壓力鍋決堤時,我們用大吃大喝來發洩自己。然後壓力和走形的身材又讓我們鄙視自己,罪惡感接著降臨,我們又開始節食。法國女人卻不同,她們對自己沒有抨擊,不需要對誰說抱歉。

 

她們不需要因為沒有做到別人心中的理想樣貌而努力克制自己的慾望,也沒有因為慾望潰堤而失控發洩。她們時時刻刻都在享受食物,她們時時刻刻都在愛自己的身體,她們活得坦然,不需要為誰負責任。

 

沒有罪惡感的活著,為法國女人的美麗贏得了勝利。

 

而我認為這場戰爭的決勝關鍵,不是在年輕時,卻是在老年。

 

在年輕時維持貌美和姣好的身材,感覺是理所當然;然而當歲月無情的來臨,當皮膚不再充滿光澤,當看盡了人生百態以及嚐遍了各種滋味。

 

如何能繼續優雅美麗地變老?如何能抬頭挺胸堅信自己依然很美?才是致勝關鍵的贏家。

 

那天下午,坐在窗邊一位七十多歲的法國銀髮美女,她的樣貌至今仍強烈地刻在我的記憶裡。「啊!我也要那樣變老!」一頭短髮隨意又好看的散在前額,剪裁得宜的寶藍色洋裝在身上完美的貼合,臉上沒有整型拉皮的痕跡,卻有著恰到好處的皺紋。

 

她獨自一人優雅地坐在窗邊,像是一幅畫。她就是那樣坐著,一個人,沒有看書,沒有滑手機。包包整齊的放在地上,愉快輕鬆的,坐著。我不知道上次能自己一人在餐館輕鬆愉快的坐著而不是用猛滑手機或看書來化解一人用餐的尷尬感是什麼時候了;而她就這麼獨自一人享受自己地坐著。

 

許久之後,她轉頭向一位年輕美麗的服務生微笑地說了些話,點了些什麼。沒多久,服務生為她送來了一份冰淇淋!

 

哇噢!她為自己點了一份冰淇淋!

 

我想了一下身邊像我媽媽一樣年紀的女人,吃東西總是顧慮太多,年輕時怕胖,中年時怕血脂肪,老年時又怕消化不良,擔心身材、擔心健康、擔心太貴、擔心太便宜。我們這些女人們,上一次為自己在餐廳好好地點一份冰淇淋,獨自一人愉快而沒有罪惡感地享受,究竟是什麼時候?

 

她大概意識到了我正在看著她,對著我眨了個眼,做了個鬼臉,好像淘氣地跟我說:「嘿!不管遇到什麼事,都要享受冰淇淋喔!」我們相視而笑。我清楚記得她臉上的笑,不是一個老奶奶對年輕女人滿懷慈愛的笑,而是一種女人對女人,心有靈犀、狡猾調皮的笑。

 

 

我瞬間明白了。身為一個女人,不管人生每分鐘、每日、每年經歷過多少傷心、快樂、挫敗的事,即使活到了七十歲,都該相信自己值得為自己點份冰淇淋。

 

然後毫無罪惡感地大口吃掉。女人的身體,卻仍有女孩的心。

 

她是世界宇宙的中心,對任何事都能重重提起,輕輕放下,如此毫不費力卻又忠於自己的活著。

 

這些都是法國女人教我的。

 

離開法國時,我在心中的硬碟刻下這些印象,告訴自己必須牢牢記住,接下來的人生旅程,我也要毫不費力的輕裝上陣,毫不費力的轉身,然後優雅的變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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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摘自《當冰箱只剩下烏魚子:從世界走回自己,從外在轉向內心,來一場人生優雅的斷捨離》,時報出版出版,蘇宇鈴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