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是你的期待,不是我要的愛!50後我才明白:就算是子女,也別隨意「批評指教」

那只是你的期待,不是我要的愛!50後我才明白:就算是子女,也別隨意「批評指教」

示意圖,非當事人。圖/達志

「我真想殺了你。」

不知從何時開始,女兒竟對我口出惡言。我非常驚訝,虛脫感與自責籠罩著我,「這孩子這麼恨我嗎?」擔心她喝酒晚歸的我,竟被罵說:「你到現在還想綁著我,還想讓我照你的意思行動!」母女倆鬧得不歡而散。雖然我告訴女兒是因為擔心她才會那樣, 不過坦白說,我想改掉女兒壞習慣的想法的確更強烈。

從女兒小時候開始,我和她聊天的時候,從未想過「這孩子為什麼會說那些話」, 只是按照我的想法和判斷做出結論,單方面對女兒下指導棋。我以為那是身為父母理所當然的道理。之後我試著重新和女兒對話,她卻嚎啕大哭說:「我到現在都還得看妳的臉色。」

 

女兒有嚴重的憂鬱症和社交恐懼症,研究所休學後,整天待在家裡。她也不太買東西,只是喜歡熬夜逛購物網站,白天睡一整天。有時候晚上出門,一定喝到凌晨才回家, 甚至外宿的情況也不少。

 

這時,我們母女倆必定少不了一番衝突。女兒總會這麼對我說。

 

「人生二十七年來,我所有壓力的來源都是妳。」(事事要求完美的我,確實是造成壓力的主要禍首。)

 

「別再說妳是因為愛我了。那只是妳的期待,不是我要的愛。」(我希望女兒過得更好,所以干涉她的一切,對她嘮叨不休,還錯以為那是關愛。)

 

女兒幾乎是吼著告訴我:「活到二十七歲,我覺得現在最幸福。如果妳想阻止我, 那就是希望我變得不幸!」她似乎把喝酒到深夜當做是逃離母親的幸福了,也像是掙扎著告訴我:「我現在已經是成人了。」要我正視這個事實。

 

「媽媽妳不希望看到我幸福嗎?直到現在,我做所有事情都要經過妳的同意。妳知道我這五年來過得多痛苦嗎?早上睜開眼就想死,每天都在哭。」

 

聽到這句話,我像是觸電般大受打擊。女兒因為我造成的傷害痛苦不已,身為一個母親,我該如何是好?要認同並尊重她做為一個獨立個體,這對我來說似乎並不容易。

 

面對女兒將母親視為加害者的想法,母親該如何處理並給予幫助?該認同孩子的哪些部分?哪些部分才是孩子真正的感受,才是走進孩子這個存在的「門把」?我們先前說過, 找出這個門把,給予同理後,將可轉開門把,開啟通往內心的大門。

 

女兒外在的行為相當激烈,也令父母難過,看似是不易解決的問題,不過其實女兒就像出考題並指出答案的老師一樣,正不厭其煩地一再展現自我存在最原始的面貌。她其實是對著母親大吼「這裡是門」、「這是門把」、「別再探索這面牆了,快看看這裡吧」。

 

子女大多會毫無保留地向父母表達自己的情緒,只是父母常像盲人摸象般搞不清楚狀況。她的女兒也是如此。她已經說出了自我存在的核心感受,指出了門把的位置。只要全心同理她的感受,這股力量將可轉動門把,進而走入她的內心。

 

治療由此開始。

 

即使是難以認同的心情也要尊重

 

「兩年來每天晚上都想死」和「活到現在,覺得目前最幸福」,女兒當下最迫切表達的兩種自我存在的感受,正是母親最難以認同的情緒。即使和母親的想法不同,女兒的感受也是對的。一個人的感受,不是其他人可以隨意指責對或錯的。自我存在的想法和感受不是批評指教的對象,而是必須獲得絕對尊重的核心。

 

如果是我,肯定會告訴女兒:「每天深夜都想死啊,原來妳這麼痛苦。那時候一定生不如死吧?每天深夜都想死,但是媽媽我什麼都不知道,卻還在睡。真的對不起。」我會最先關注女兒想死的心情,認同她,接納她。

 

試想女兒每分每秒都處在生不如死的地獄中,母親卻不知道她的痛苦,這樣的女兒會有多麼茫然絕望?我也想告訴她:「妳過得那麼痛苦,還願意為媽媽苦撐下來,謝謝妳。媽媽什麼忙都沒幫上,妳還這樣堅持下來,真的很感謝妳。」

 

女兒也明確說出了另一個感受:「現在每晚失眠和酒精陪伴的生活最幸福。」如果是我, 會這麼告訴她:

 

「媽媽什麼忙都沒幫上,不過至少妳還覺得現在是幸福的,那就好了。看來是酒精拯救了妳,很抱歉每次都對妳嘮叨,要妳別再喝酒。妳覺得幸福,我也開心。」

 

「媽媽會給妳更多錢,妳想喝就盡量喝,也可以點些小菜配酒喝。是媽媽的無知讓妳變成這樣, 不過至少妳還有一個覺得幸福的角落,媽媽已經很感謝了。幸好幸好。對不起之前什麼都不知道,還對妳說三道四。」

 

或許有人會質疑:「有必要委屈到這種程度嗎?」、「不會太誇張了嗎?」甚至可能大驚失色問:「等等,你是說給她更多錢,叫她去喝酒嗎?」這不誇張。

 

大腿受重傷而嚴重失血時,為了盡快止血,必須用止血帶緊緊綁住大腿上方。這時不會有人說綁太緊大腿會痛, 最好動作溫柔一點。在大量出血的緊急情況下,對身體施予的壓迫必然與平時的肌膚接觸不同。

 

同樣的,現在女兒的情況也是緊急情況,必須用盡一切同理以防止出血。這不誇張,正如〈除了愛情,我什麼都不懂〉 韓國知名女歌手沈守峰於一九八七年演唱的歌曲。 的歌詞一樣,母親必須積極向女兒傳達這樣的訊息:「除了妳的心情,我的想法什麼都不重要。」這個決心源自於母親內在的聲音---無論你做出什麼舉動,媽媽都不會妄下定論,完全尊重你。

 

開導與教訓的本質

 

據說和我長談後,她向女兒道了歉。不僅如此,她更毫無保留地說出自己的心情。那天, 女兒對她大吼:「別裝作了解我的樣子。不要現在才假裝同理我!」但是經過大約兩週,她晚上坐在電腦前的天數逐漸減少,也開始規律的睡眠。據說這是近幾年來頭一遭。女兒晝伏夜出的生活逐漸回到正軌,喝酒晚歸的日子也逐漸減少了。

 

再過兩週後,某天女兒說自己肚子不舒服,邀母親一起去一趟醫院。獲得大好機會的母親,牽著女兒的手一起去了醫院。這位母親經過探索與尋找女兒心上門把的努力,最終轉開了門,重新看見了女兒。

 

同理是發生在你我之間的交流,而開導是以「我知道一切,而你什麼都不知道」為前提, 在「有我沒有你」的情況下出現的單向灌輸。所以開導和教訓的本質是暴力,在心理方面尤其如此。

 

「去喝酒的時候,為什麼你覺得那麼幸福?」

 

 

雖然母親無法理解,不過母親的想法無關女兒的想法。所以越是如此,越得向女兒問清楚。在詢問、理解之前,母親單方面對女兒施加的想法並非關愛或教育。那只是心理上的暴力。

 

雖然無法理解女兒喝酒傷害身體,卻又說自己感到幸福的想法,不過那也只是母親的想法而已。女兒有女兒自己的想法,也有她這麼想的理由。那是女兒的經驗,說得更深刻一點, 那源自於女兒個人的歷史,與母親的想法或母親的歷史毫不相干。在母親勤奮不懈地同理女兒後,最後總算聽到女兒對她說:「其實喝酒的那段時間,我過得更悲慘。」

 

聚焦存在本身,向對方詢問並傾聽回答,接著再不斷詢問、不斷傾聽,對方的輪廓與事情的面貌將逐漸清晰。「原來如此。那是在什麼樣的心情下選擇那樣做呢?你的心情怎麼樣?」在你來我往如桌球遊戲的過程中,雙方的心將緩緩對到相同的頻率,彼此的聲音也將清晰傳入耳裡。同理亦是共鳴。

 

傾聽他人的心聲時,萬萬不可有「批評指教」。批評指教的另一個名字是「公理」。公理反倒更為暴力。比起被咒罵擊倒的人,我看過更多被公理擊倒的人,誇張一點的形容, 大約有萬倍之多。事實正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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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摘自《好好回話,開啟好關係:用三句話暖進人心,做個支撐他人的成熟大人》,采實文化出版,鄭惠信著)